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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是故人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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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是故人歸

夏國春獵共七日, 主要是為了踏春賞花,除卻第一天的圍獵,其餘時間都由賓客自己做主, 某人窩在府中, 樂得清閑。

就這樣悠悠閑閑地過了幾日, 許風亭第一次覺得有些無聊,同時有些疑惑:

平時小孩總會纏著他玩, 變著法地找樂子做,這兩日不知道在忙些什麽, 都沒怎麽見到小孩的身影了。

他從床上起身,向窗外喊道:

“陸二!九皇子在哪?”

陸二正巧是今日值守的侍衛:

“回公子,九殿下正在自己房間。”

許風亭更覺得奇怪了:

“一直待在自己房間,沒出來過?”

“是的,這幾日九殿下一直待在房間看書。”

看書?

這小子不是最討厭看書了嗎?

許風亭越來越好奇小孩在幹嘛了。

這些年一直都是睡一個房間,突然要分開睡,鄰近的屋子也沒了空位, 穆禾野的房間離得有些遠,許風亭走了好一會才走到。

剛到房門前,遙遙便見一人坐在椅子上,手中拿著一本書, 看得津津有味。

“你在看什麽?”

許風亭快步走去,正想瞧瞧看的是什麽書,卻見對方猝然起身, 差點將椅子都掀翻了,他連忙伸手扶了扶, 將搖搖欲墜的椅子扶穩。

再一擡頭,便見少年背著手, 薄薄的臉上染著緋紅:

“……沒什麽,一些雜書而已”

許風亭奇怪地皺眉:

“你的臉怎麽紅了?”

穆禾野移開眼,嗓音有些飄忽:

“坐這曬了一早上太陽,有些熱。”

許風亭哦了一聲,目光卻是落在少年的腰後,趁著對方不註意,迅速伸手。

穆禾野:!!!

“哥哥,你別看!”

“什麽雜書,連哥哥都不讓瞧?”

他還非看不可了。

許風亭避開少年爭奪的手,低頭迅速翻看了幾頁,忽而一楞,神色莫名地擡起眼:

“就這?”

這不是他前些日子買來解悶的話本嗎?

講的不過是江湖上的愛恨情仇,也沒什麽見不得人的,竟然就讓小孩慌張成那樣?

許風亭在心下一陣失笑,將書遞了回去;

“這有什麽不好意思的,我同你一起看都行,下次可別藏著掖著了啊。”

還以為這小子在偷看什麽禁書呢。

穆禾野接過話本,乖乖地應下,垂眸的剎那,目光微移。

只見桌角下的陰影處,正歪歪斜斜地躺著一本書,一看便是慌慌張張扔進去的。

少年不動聲色地挪了幾步,將地上的書擋得嚴嚴實實,心下微松:

還好哥哥扶了一下椅子,讓他找到時機調換書籍。

然而這口氣還沒松多久,就見那人往角落處的木箱走去:

“誒?這不是大皇子送來的東西嗎?怎麽搬到房間裏了。”

許風亭打開盒子,發現是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,順手便拿起了最上面的一條玉器。

是的,一條。

他看得滿眼驚奇:

“這麽長的玉,能用來做什麽?”

觸感冰冰涼涼的,造型也很奇怪,有點像……

還沒想出像什麽,手中忽然一空。

穆禾野一把奪過對方手中的玉器:

“臟東西,不要碰。”

就在許風亭好奇是什麽臟東西的時候,陸七忽然跑了過來:

“公子,姜大人邀您一同垂釣,現下正在府門前等候。”

擡眼之時,便見九皇子舉著玉勢,當即變了神色:

“殿下!您怎麽拿著玉……”

“玉器。”

穆禾野壓下眉眼,眸光帶著暗暗的警告。

陸七立馬會意,住嘴不說了。

許風亭覺得這倆人奇奇怪怪的:

“既是玉,怎麽會臟……”

“公子,您還是先去門口見見姜大人吧,讓人等太久也不好。”

陸七打斷了這人的疑惑,生怕自己管不住嘴,真給問出什麽來。

“哥哥,快去吧,你前幾日不是還念叨著想喝魚湯嗎?如今正值春分,魚肉最是鮮美,若是釣回來幾條,正好解口腹之欲。”

穆禾野說著,一路將人往門口帶去。

許風亭的確有些想吃魚了,聞言也無心追究那塊奇奇怪怪的玉,他回頭問了一句:

“你要一起嗎?”

穆禾野搖了搖頭:

“今日我想在府中待著。”

許風亭挑眉,目光落到了方才抓包的話本上:

“留在府中看話本?”

穆禾野點點頭,不知道想到什麽,耳根有些發紅。

許風亭只當少年人火氣旺,被春光一曬便熱得發紅,並未在意,說了一句莫太著迷便離開了。

還沒走出去幾步,就聽少年在身後喊了一聲:

“哥哥!到溪邊記得洗洗手,那箱子今早被毒蟲爬過,可別起疹子了。”

怪不得對著那塊玉一直叫臟東西,原來是擔心他毒蟲過敏:

“曉得了。”

陸七悄悄湊上前,看著九皇子手裏的東西,詢問道:

“這是大殿下送來的嗎?”

穆禾野點點頭,順手將它往侍衛身上一扔:

“將它丟了,留在府中汙眼。”

誰知道穆羨之是不是在他人身上用過送來的。

一想到這個可能,手上忽然也有些難受,倒真跟毒蟲爬過似的:

“再打盆水來,我要凈手。”

陸七一一應下,正欲離開,忽然想起了堂屋內的那一箱東西,於是詢問道:

“裏頭那一箱要一同處理了嗎?”

“……先留著吧。”

而另一邊,許風亭剛和姜禮碰上面。

“就在今早,仙丹已成,陛下特意宴請諸君,請帖晚些會送到府上,怕你那時還在睡覺,我特意早些過來。”

哦,原來垂釣是假,喊他起床是真。

似乎是洞悉了這人的心思,姜禮輕輕嘖了一聲:

“你那什麽眼神,我早些過來喊你還有錯了?這幾日就沒見你出過門,正好出去走走,透一透外面的空氣,成天待在府中像什麽樣子……”

又開始了,姜大人的說教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長期在外的形象是老人,姜禮身上真帶了點老年人的脾氣,初識的時候看不出來,一旦用心與之相交,便開始管這管那,啰啰嗦嗦的像個念經的唐三藏。

許風亭聽得頭疼:

“好了好了,我知道了,快些去釣魚吧。”

二人並非第一次約起來垂釣,畢竟這是某人唯一願意接受的戶外活動,公務不忙的時候,姜禮便會將許風亭約出來,久而久之,也有了固定的點位。

今日去的是離獵場最近的一處溪流,在此垂釣,正巧方便稍後的晚宴。

原本一切順利,怎料發起這場邀約的人出了意外。

許風亭舉起魚竿,看著隨風飄揚的魚線,語氣戲謔:

“大人,您今日是想效仿姜太公釣魚嗎?”

主打一個願者上鉤是吧?

人家姜子牙好歹也放了個直勾意思一下,這位姜大人倒是更省事,直接將魚鉤去了。

姜禮不懂許風亭口中的那位“姜太公”是誰,但也聽出來對方語氣中的打趣,當下頗為尷尬,但更多的,還是奇怪:

“我明明帶了的,怎麽會不見了?”

“大人應是忙忘了吧。”

許風亭好笑的晃了晃空蕩蕩的魚竿,繼而將它放在了地上,起身打算離開:

“既然沒有魚鉤,今日這魚怕是釣不了了,我們改日再約。”

姜禮連忙將人拉住,語氣滿是不讚同:

“來都來了哪裏有回去的道理,附近應當有垂釣的官員,我去轉一圈總能討來,你就在此等著,莫要亂走,免得回來找不著人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

許風亭坐了回去。

等著等著,忽然想起小孩的囑托,於是捧起一小簇水凈了凈手,然後又沒事做了,只能一下一下地扔石子玩。

這裏的水質極好,清澈見底,雨季剛過,魚兒全都游了出來,每當路過中間某處的時候,便會被突然泛起的漣漪嚇退。

寂靜的林野中,只剩下一聲聲石子擲水的響聲,於間或幾聲的鳥鳴。

好慢啊……怎麽還沒來。

就在許風亭等得想睡覺的時候,一道聲音自身後響起:

“公子,我來給您送魚鉤。”

許風亭轉頭看去,發現來人不是姜禮,而是一位年輕的小廝:

“姜大人呢?”

小廝低著頭,恭敬地說:

“大人有事耽擱了,托我先將魚鉤送來。”

難道是丹藥出問題了?

許風亭接過小廝遞來的魚鉤,正欲多問幾句,卻見對方已經走遠。

他低下頭,正打算將魚鉤裝上,忽然瞧見上面還沾著一點血跡,畢竟是借來的,估計是上一位主人剛掉完魚便取下了,還來不及擦拭。

許風亭提起魚鉤,下意識地便要擦一擦,忽覺指尖一痛,擡手一瞧,竟然破了個口,正涔涔地往外滲血。

怎麽這麽鋒利?

“老天爺,你怎麽流血了啊!”

姜禮急匆匆地趕來,便見這人舉著手指,眼神茫然。

跟個傻子似的。

他取出隨身攜帶的巾帕,趕忙擦了擦,按住止血,低頭便見突然多出來的魚鉤:

“你從哪裏找來的魚鉤?”

“你不是有事耽擱了嗎?”

二人異口同聲地問出了心底的疑惑,繼而均是一楞。

面面相覷間,許風亭率先解釋道道:

“這是方才有位小廝送來的,他說你有事耽擱了。”

“仙丹已成,我能有什麽事?方才一直在附近轉悠,正巧碰上了也在垂釣的左相,便去找他討了幾個魚鉤,左相倒也大方,直接給了我一包新的,喏,你瞧。”

姜禮從袖中取出一包被裝好的鉤子,遞給許風亭,同時捏起那來歷不明的魚鉤,細細端詳。

在陽光的照射下,本該圓滑的鉤身泛著不太正常的光澤,周身突然多出了好幾道細小的,如同刀刃一般鋒利的冷線,上面還沾著尚未拭去的血漬。

“這種鉤子,也釣不了魚啊……”

不遠處,草木微微異動,卻被潺潺溪水壓下了聲響,無人註意到的角落,一位青衣人轉身離開。

幽幽暗香自身後傳來,裹挾著春風探過鼻尖,那人深嗅一口,忽而勾唇冷笑:

“果然是你回來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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